前言:想要寫出一篇令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嗎?我們特意為您整理了5篇樂不思蜀的主人公范文,相信會為您的寫作帶來幫助,發現更多的寫作思路和靈感。
關鍵詞:尹雪艷 客居 懷念 失落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上海號稱“東方巴黎”,足可以看出當時上海的奢華與繁榮,而上海的百樂門等娛樂場所更顯其靡麗風雅。置身其中的男男女女更是極盡奢華、醉生夢死。時過境遷,一道海峽隔斷了他們的夢,他們在努力地尋找他們丟失的夢,尋找他們一度沉醉的激情。
“百樂門”是繁華大上海的標志性詞匯,而尹雪艷這樣的交際花,就是“上海百樂門”時代的象征,也是中國三四十年代現代繁華都市的生動記憶。
尹雪艷的一舉手、一投足,總有一份世人不及的風情,尹雪艷也不多言、不多語,緊要的場合插上幾句蘇州腔的上海話又中聽又熨帖。有些荷包不足的舞客,攀不上叫尹雪艷的臺子,但是他們卻去百樂門坐坐,觀觀尹雪艷的風采,聽她講幾句吳儂軟語,心里也是舒服的。尹雪艷在舞池里,微仰著頭,輕擺著腰,一徑是那么不慌不忙的起舞者。即使跳快狐步,尹雪艷也從來沒失過分寸,仍舊顯得那么輕盈,像一團隨風飄蕩的柳絮腳沒扎根似的。
在小說的一開始,作者就不惜重墨地表現尹雪艷的柔、美、甜,她的風姿足以讓每一個人永遠地記住她,永遠記住她所在的百樂門,記住三四十年代畸形繁榮的大上海。小說中的尹雪艷十余年后流落到臺灣,對于那些從大上海流落到臺灣的人,見到了尹雪艷就好像回到了大陸,回到了三四十年代的百樂門,找回了他們無憂的青春。所以從三四十年代的百樂門到臺灣的仁愛路的高級別墅區,“尹雪艷總也不老”。在這一點上,尹雪艷是有象征意義的。正像小說中說的“尹雪艷便是上海百樂門時代永恒的象征,京滬繁華的佐證一般”。對那些流落到臺北、永遠失落于上海的人們而言,更是如此。作者正是借人們心中這個“不老的寓言”,透露出一種深切的人生悲憫:“在麻將桌上,一個人的命運往往不受抑制,客人們都討尹雪艷的口彩來恢復信心及加強斗志。尹雪艷站在一旁,叨著金嘴子的三個九,徐徐地噴著煙圈,以悲天憫人的眼光看著她這一群得意的、失意的、老年的、壯年的、曾經叱咤風云的、曾經風華絕代的客人們,狂熱地互相廝殺,互相宰割。”這些曾經在大陸叱咤風云的上海人物連同他們的時代一并沉淪在了臺灣,麻將桌變成了他們象征性的戰場,也成了他們不可主宰的人生命運的隱喻。失落的光榮與夢想,曾經有過的輝煌,現在無奈落寞的心境,都在尹雪艷體貼周到的照拂下,得到了暫時的消融與撫平。
尹雪艷提供給客居他鄉的人們的,不僅僅是自身體現出來的審美意蘊,她的公館也蘊涵著更豐富的審美意蘊和象征意義。在上海,人們通過百樂門感受歐洲的現代生活時尚,而到了臺北,人們則通過尹公館想象昔日上海的奢華。從上海的霞飛路到臺北的仁愛路,尹公館維持著它固有的氣派。老式的大靠背沙發塞滿了黑絲面鴛鴦戲水的湘枕靠墊;招呼客人的是頭面干凈的蘇州娘姨;午點有寧波年糕或湖州粽子;晚餐有上海名廚烹制的京滬小菜。尹雪艷不僅貌美而且聰明,人們既然是到這里找樂的,她就要給他們創造一個氛圍。這些從大陸到臺灣的中老年人,在他們的情緒中,思鄉情結當屬最重的。所以為了迎合他們的心理,同時也是滿足自己的心理,尹雪艷有意布置了大陸風格的客廳、飲食,讓他們有一種親切之感,仿佛回到了故鄉。他們在這里,在一定意義上不是“樂不思蜀”,而是帶著他們往日的頭銜“榮歸故里”,其心情可想而知。這里是他們思鄉懷舊之情的一個緩沖,讓他們找到最后的一點心靈慰藉。
在尹公館里,“舊日貴族們”在“只把杭州作汴州”的錯覺中尋求虛擬的心靈慰藉,包括這里的物質享受,尹公館上海廚師的小菜,頭面干凈的蘇州娘姨,尹雪艷的吳儂軟語,都已經具有了純粹的精神意義。僅僅這些還不足以讓那些昔日的貴族們如此“戀戀不舍”,最能為他們療傷的還是尹雪艷那種特有的女性關懷。她以她溫情的話語和行動,表達她對每一個人的關懷和同情。失落和孤寂是每一個流落他鄉的游子的共同的心理特征,他們有得到關愛和同情的心理需求,而尹雪艷的存在正滿足了他們這樣的一個需求。這其中不僅包括那些失勢并失意的紳士官員們,而且還有那些失去了風采與青春的名媛貴婦們。
尹雪艷有迷男人的功夫,也有迷女人的功夫。十幾年來,這些太太們一個也舍不得離開尹雪艷,到了臺北都一窩蜂似的聚到尹雪艷的公館里……由尹雪艷領隊,逛西門町,看紹興戲,坐在三六九里吃桂花湯圓,往往十幾年來不如意的事一股腦兒拋掉,好像尹雪艷周身都透著上海大世界容華的麝香一般,熏得這些往事滄桑的中年婦人都進入半醉的狀態。這兒太太們容易鬧情緒,尹雪艷對她們都一一施以廣泛的同情,她總是耐心地聆聽她們的怨艾及委屈,必要時說幾句安撫的話,把她們焦躁的情緒一一熨平。
見到真正的川人,是我十來歲的時候。有幾天,轟隆隆駛來很多汽車,呼啦啦跳下來很多生人。原來,家鄉的這一段江面要開辟新航道,走汽船。沒事了,我們就跑到江邊,朝那鐵絲網里頭的工地瞧熱鬧。只見這些人個個短小精悍,人人圓頭圓腦。他們話也特別多特別響亮,似乎怕嘴巴吃了虧,或者閑鈍了,一天到晚嘀嘀嘟嘟講個沒完沒了,不像我們本地人。最有趣的是,他們干起活來,手腳使力不說,還歌不歌話不話地猛喊,一會兒一人獨喊,一會兒眾人合喊,脖子漲得老粗,臉膛繃得通紅,如引吭高叫的老公雞小公雞。喊些什么,聽不懂,只記住兩句襯詞:打頭的喊一聲“嗨呀啁――”眾人就合一句“啁呀呢――”聽著聽著,就想,這些節奏極強、似唱非唱的“話歌”,只怕就是書上說的“勞動號子”了。再想一想,便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平時大人們對川人的稱呼原來是“川號子”,而不是小娃娃所理解的“川耗子”呢。
這些年,一開放,一流動,川人便如風如潮般涌到我們邊地來了。前面來的如大青樹的氣根蒼耳子的絨球一般落地生根,后面又過江之鯽似的一撥一撥壓了過來,頗有“前赴后繼”的勢頭哩。先前是,哪里有城鎮,哪里有人煙,哪里就有或短小精悍或小巧玲瓏的身影,哪里就有或高亢嘹亮或清脆尖嫩的川聲,儼然在眾多的土著民族之外,又速生出了一個人丁興旺的大族――川族。以至有行吟詩人詠嘆道:樹上飄落三片杜鵑花瓣,必定有一瓣歇在川人的頭上。
老輩人說,川人不長個子,專長“心”,看了這些年,信然。
說不上是什么時候,老街上掛出了“川味飯店”的招牌。起初,光臨嘗鮮的不過一二司機三五閑人。吃完出來,嘴巴一抹,就說,辣得好,麻得好,味道好極了。名聲一傳開,許多人便躍躍欲試,想著去麻辣一回,似乎家里的花椒也不麻了,辣子也不辣了。漸漸地,上那川味館去的人就如蜂、如蟻,如七月里稻田上空的蠓子。那開館的川兄,原本就笑笑的,這下更瞇眼笑成一尊佛了。嘴巴也就甜了再甜,動作也就巧了又巧。過路的車輛,還不到歇息的時辰,經不住他門口一招手,司機就戛然剎了車。挨肩而過的一對小戀人,說好要去吃甜湯圓的,繃不住他一聲招呼,也就鉆進了他的熱情里去麻辣一頓。日子一長,他就覺得光招待散客還不過癮,便重新寫了招牌,隔出雅座,承辦筵席。生意自是火上加火。
一花引來百花開。土人幾天不上街,再過街心時,就見這里那里打了鋪面,鋪面上花哨地亮出了川地特色:山城酒家,成都酒樓,綿陽火鍋,宜賓山莊,樂山水寨……左邊走過去是川味,右邊轉回來也是川味,整條街被熏得川川的了。就讓人疑心,啥時候邊地搬家到了“蜀國”,還是“蜀國”將這里割成了一塊領地。
其實,川人所用的原料,樣樣都是我邊地出產的。米不用說,肉不用說,油鹽醬醋也不用說,就是那麻辣二味的特色吧,無不出自我邊地山崗的花椒,出自我邊地田園的辣子。連那锃亮如鏡的銅火鍋,也是我邊地銅匠用邊地出的銅打制的呢。川人啥也沒背來。啥也沒背來的川人,就地取材,一樣一樣找攏來,便把我邊地的土產“炮制”成了川味。這“川味”,又無人不叫它川味,無人不承認它是川味。這“川味”,實則是川人的風格與手藝,川人的靈性與敬業精神啊。正是看上了這個,一家一家川味館子的老板被尊為大師傅,本地公家開大會了,本地私家辦紅白喜事了,就備了誠意,拎了恭敬,去請他們來瞧火色,調味道,司灶掌廚。
大大小小的川味館子之間,那些新近翹起來的房檐,那些明清遺留下來的板壁,也仍然被川聲川氣熏染著呢。大些的房子,川人開了家具店。小些的門面,川人設了縫衣鋪。房門前,坎沿下,川人擺了補鞋攤。
我們這塊地方的土人,其實也土不到多遠去――其先民大都是明朝年間屯墾戍邊調衛而來的內地人,至今操著四聲齊全的北方方言,比川腔“正規”多了。漢文化一脈相承至今,就某個范疇而言,民眾的開化程度并不比內地低了多少。家具店,縫衣鋪,補鞋攤什么的,本地人早就亮亮堂堂擺出了自己的手藝,手藝還著實不錯。川人也打探了,也瞧見了,可他們就是蹭著你的肩膀踢腳撂手,“班門弄斧”。
原來,“羊屎果不用搓,各有各的圓法”呢。川人的“圓”法,就是苦得,多出產品,薄利多銷:就是臉盤子好,皮鞋來了也點頭,草履來了也開笑;就是靈便,大活也做,小活也接,送來塊“朽木”也要雕一雕;就是誠信――不摜嘴,不拖延,不草草打發人。那女孩明日就要成親了,今天試婚妝,才覺得它不合身,需要改一改。送去川鋪子吧,人家像晴雯夜補雀金裘一樣通宵不合眼,也不誤了你明早起來當“新姑娘”的。
川人“苦得”,勤快,不怕勞累,是十分有口碑的。而你要是向他翹翹大拇哥,他就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搓搓手說:干啥子活路不苦哦,吃飯還要累出滿頭大汗嘛!
既然將苦累當作吃飯一般,那么,那些手上不帶技藝,懷中不藏絕活的川人到邊地,操練起粗笨活路來,也就滋滋味味樂在其中了。建筑工地當小工,滴下的汗水將灰漿拌得如揉面一般均勻。筑路工地打炮眼,敦實精壯的身子猿猴一般躥來悠去,聲聲號子砸得火星亂濺。深深的掌子面上挖煤,天黑盡了還舍不得出洞,反正外面天也黑,里面也黑,索性就“黑”著多干它一氣。上山伐木去,聽身邊溪水在響,看頭上彩云在飛,就禁不住大張了嘴巴,川味十足地吼上一嗓:“太陽出來――喂,喜洋洋――喂!手拿板斧朗朗扯――咣扯!去開山――喂!”
設若今天沒有工作,就空手捉螞蟻――出門現找“東家”。干什么活兒不管,收入高低也不去細論,反正開弓沒有回頭箭,出得門去,就非要整圓了肚皮才歸“家”。而早先已盤回來的票子,斷不能抽矮一張的。這就難怪那咸鴨蛋的故事流傳甚廣了:說的是某川人千里迢迢批星戴月到了邊地,家里帶來的一個咸鴨蛋卻還剩半邊。怎么吃的呢?每頓飯用火棍挑上一點點,咂咂味道就又包在汗巾里緊緊揣起來了哩。
有一部分川人,在家是種田的好把式,因為田地少,種不過癮才出門的,到了邊地,現學一門技術反而費事,干重活力氣又不足,便揚長避短,到鄉間去租一片田地,干起老本行來。扶犁踩耙,挑糞打藥,大模大樣如在家里伺弄他的責任田。一人扎下了根,陸續又把“屋里人”接來,把娃兒領來,或向主人家借間屋子,或自己搭個窩棚,團團圓圓過上了康樂日子。
舉家搬來的邊地川人,眼見得愈來愈稠。仗著邊地人頭較稀,仗著川人的機敏伶俐,即使找些拾遺補缺的零碎活兒做做,生活也比在家里好“淘”得多。有人系上白圍裙,鹵開了豬腦殼豬腳桿。有人端著小簸箕,摞出了豆腐干豆腐皮。有人攤開塑料布,堆起了炒豌豆煮花生。有人當街支起石木臼,吭哧吭哧舂上了辣子面花椒面草果面。有人挑起大木桶,穿街游巷叫賣豆漿豆花。有人推上平板車,把“晌午”送到集市送到菜場送到水果攤。就像飯館一樣,本地人的廚藝并不差,而鉆川館的篾帽氈帽就是要多幾頂。川人無論操持什么行當,生意總是好做一些,是他們嘴巴靈巧(有人說他們連樹上的麻雀也哄得下來),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嗎,還是別的什么緣由?而有一點則是對比鮮明反差極強的:兩個布匹攤子并排擺著,川人見著過路的便扯聲曳氣地吆喝,本地人常常就只是守株待兔當著“抱手子”。
讓邊地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有,本地人在外面有官不做,有福不享,有高薪不拿,有美人不要,哪怕回來啃紅薯喝冷泉蹲草窩,也要靠著祖墳才慰帖才安逸。川人怎么就舍得離鄉背井,餐風飲露,腳跟打著后腦勺地往外跑呢?